想起您的笑，心里不免泛起涟漪。 您总是太严肃，身材高大，皮肤黝黑，下巴周围长满胡子，眼睛像铜铃似的，邻家的小孩总被你吓哭。但您笑时，脸上堆起皱纹，柔和至极。 儿时太懒，总赖床不起，但您总有法子让我起来。我躲在被子里透过一点缝偷看您，您瞥了一眼，清清嗓子，说：“今天奶奶不知做了谁最爱吃的鱼，闻起来真香。哎哟，不行不行，我要去尝尝，再不吃可就凉了。”这时我忍不了了，忙睁眼，说：“别，别动我的鱼！”“哎，你醒了，我先去尝尝鱼怎么样。”您说走便走，只留背影。那时您笑得恣意，样子得意极了。 除夕的晚上，太安静了，我耐不住，觉得无聊便去找您。走到门口，一边拍门一边喊您，您闻声，开门，身披外套，脚穿棉拖，嘴里嫌弃地说：“别喊了，丢人不。除夕了，还不让我消停会儿。”可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。我撇撇嘴，您把外套披我身上，将我拉进门，说：“快进来吧，省得你妈说我让你感冒了。”我应了声，问：“有烟花吗？我想玩。”“有，你等着。”“嗯。”再来时，您递了根烟花给我，点燃，出现了一点火光，渐亮，火花四溅，真的好美。烟火映衬着您的脸，您的笑，您的皱纹，您的苍发，真的很温柔。 中秋节那天，您突发脑血栓连夜被送进医院，我很怕，真的，怕再也看不到您的笑。那是我第一次进医院，满眼的白色，来来往往的人，鼻子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，很闷，很讨厌。您见我来，忙起来，笑着对我说：“吃苹果吗？我给你削。”那笑，很苍白，很勉强。 我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，您走了，去遥远的彼岸，您的笑，再也见不到了。 您被安葬的那天，我跪在地上，烟味太浓，鼻子酸酸的。抬头，桌子上摆着你笑时的照片，我的心猛地被抓了一下，难受极了。泪憋在眼里，不愿流出，因为我不相信，您会舍得丢下我…… 后来很久，家里再也没过过中秋，我也没再放过烟花了。 您说，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辰，那么我猜，那颗最亮的，是您吧？ 凝望星空，往事一幕幕，清晰如昨，温暖如初。 爷爷，我好想您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