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了趟乡下，只是为了吃顿饭。 车上老远就望见那袅袅升起的炊烟，以及拐角处的那棵老柳树，心里不禁温暖。到家了啊，有家总是好的。 进了门，便要逐一喊出亲戚的称呼，这是铁打的规矩，一叫一应，亘古未变。而每次看到含笑的太姥姥那张饱经风霜的脸，我心里不免酸楚。现在都流行子女轮流赡养，我的太姥姥也不例外，日复一日地检阅着来去匆匆的儿女次第前来烧煮洗涮。而儿女有几个是用心来做的呢？很少吧，老人应该也是心知肚明，是的，儿女们都很忙。老人唯一的希望，也就是这生日聚餐了。 开饭了，趁长辈还在忙着盛菜，闲来无事的我便打量起了餐桌上那一只只盛满食物的碗。这些碗也应该上了年头了，尽是些缺了角的，掉了釉的，这些碗的岁数定然比我大很多。碗上多数画的是那倚着梅花鹿、捧着寿桃的老寿星，憨笑着的老寿星慈祥可爱，他的身体两侧分别有“寿比南山”“福如东海”字样。每当看到这些画面祥和的旧碗，心里觉得异常亲切、欢喜。比起这些旧碗，我家里的新碗就只能算是养尊处优、未见世面的孩童了吧。 饭席上的推杯换盏，起坐说笑，甚是热闹，自是不必说的了。一只被唤作“波罗”的狗一直在桌子下趴着，它好像已经很了解我们的一日三餐。据说每当艳阳高照，正值晌午时，它必定会准时报到，来这里享受它的额外美食。 不多时，碗碟凌乱、桌面狼藉，箸停杯歇。有人说单位有急事便提前离了席，妈妈也说我还有很多作业要做，要带我离开。于是，桌凳腾挪，人影晃动…… “下次再来玩哦……”“一定的……” 下次是何时？拐角处，老柳树下的“波罗”静静地目送着远去的我们。 屋里又只剩下老人一人。